发布时间:2024-11-15 02:30:33 来源: sp20241115
江西省宜黄县属山区,过去常有猛兽出没,人们上山砍柴时,用镰刀敲打禾杠并吆喝同伴以吓退猛兽。后来,吆喝声渐渐演变成矮腔山歌《卓望山歌》,敲打禾杠的动作演变成《禾杠舞》。图为宜黄县群众文化工作者跟随《卓望山歌》的节奏表演《禾杠舞》。喻建敏摄/光明图片
田歌、山歌、小调、吹奏乐、丝竹乐、鼓吹乐……79个音乐类非遗代表性项目,每一个都是来自远方的古老声音,每一个都是源自灵魂深处的律动,每一个都散发着苍劲的生命活力。
近日,由文化和旅游部、江西省人民政府共同主办的2023中国原生民歌节在江西省上饶市、赣州市、鹰潭市举办。作为近年来规模最大、参与人数最多的一次民歌盛会,本届原生民歌节展现了音乐类非遗传承发展的新图景。
“乡音土调”登上大雅之堂
河曲民歌《黄河扳船汉》、蒙古族呼麦《游牧欢歌》、哈萨克族民歌《阿克斯衣萨》、侗族大歌《祖公落寨》、回族宴席曲《妻儿回》、壮族嘹歌《谷禾连着芯》、鲁西南鼓吹乐《包楞调》……2023中国原生民歌节上,全国近400位传统音乐类非遗传承人,为观众带来一场场“最炫民族风”演出。
看到上述民歌类别、作品名称,相信大多数人都会感到陌生,这从侧面反映出非遗类民歌在现代社会能见度、知名度之低。
在历史上,如果跟宫廷音乐、文人音乐比较,民歌等民间音乐被认为是一种“乡音土调”。民歌确实“土”,这里的“土”指的是本土与地方特色。一方山水孕育出一方民歌,一方民歌承载着一方文化。青海花儿、陕北信天游、川江号子、侗族大歌、壮族嘹歌、蒙古族呼麦……每种民歌都与当地的山、水、人有着密不可分的血脉联系,而且已经成为当地的地域文化符号。
音乐家舒曼曾说:“要留神听所有的民歌,因为它们是最优美的旋律宝库,它们会打开你的眼界,使你注意到各种不同的民族风格。”
从民歌中我们可以探知当地的自然环境、人文地理、文化特色。以在本届民歌节上亮相的回族宴席曲为例,它最早可追溯至宋元时期,是产生于当时的一种民族民间散曲。宴席曲是回族婚俗中的重要内容,通过回族宴席曲可以窥探到这个民族的社会政治、经济生活、思想道德、宗教信仰、文化传统、艺术审美等各方面的丰富内容。不仅如此,很多民歌还是中华文明绵延传承的生动见证,是联结民族情感、维系国家统一的重要基础。
“因此,我们要提升民歌传承人和民歌手的社会可见度和认可度,促进全社会共同关注、支持民歌的保护传承。”文化和旅游部非物质文化遗产司副司长胡雁说。
中国原生民歌节是经党中央、国务院批准保留举办的全国性节庆活动,每两年举办一届,由文化和旅游部与举办地省级人民政府共同主办,2019年、2021年已分别在云南、重庆成功举办。随着一届又一届全国性民歌节的举办,民歌这种“乡音土调”登上了大雅之堂,越来越多的民歌传承人被看见,越来越多的民歌作品被听到。
民歌新唱“潮”起来
中国音乐学院教授张天彤说:“民歌具有口头性、集体性、地域性、民族性、即兴性等特征。”原生民歌的创作过程大多是即兴的、偶然的,它反映了人们最自然的生活状态以及人类内心最原始的冲动和最真实的情感,正所谓“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原生民歌的创作主体,多是没有受过正规训练和系统化音乐教育的劳动群众,因而歌曲没有过多的艺术加工和技巧性修饰,也没有规范的程式。这让民歌曲调无拘无束、古朴自然,但也缺乏感染力和传播力。
专家指出,要想让民歌在现代社会重新唱起来、活起来,须思考如何为原生民歌带来新唱法,如何将原生民歌艺术化、舞台化,使其更加富有艺术感染力。
本届民歌节,大多数作品都经过了词曲作者的艺术加工。表演时,不再像过去那样仅仅靠歌者用嗓子吼、喊、唱,而是配以现代乐器伴奏以及情景表演、舞蹈艺术、多媒体视频等,表达劳动人民内心原始冲动和真实情感的同时,也给听众带来美的享受,从而产生洋洋盈耳、余音绕梁的艺术效果。
其实,很多人们耳熟能详的经典民歌作品,都经历了艺术化的过程。比如,《弯弯的月亮》将古典、民族元素与流行音乐进行嫁接;《康定情歌》融合了《溜溜调》《跑马溜溜的山上》的旋律和内容;《在那遥远的地方》由作曲家王洛宾融合藏族民歌《亚拉苏》、哈萨克族民歌《羊群里躺着想念你的人》、维吾尔族歌曲《牧羊人之歌》创作而成。
词曲作者在创作上不断为民歌开辟新空间的同时,一线歌手也在不断探索尝试民歌新唱法。比如,谭维维将摇滚曲风融入民歌演绎,让民歌更加时尚;龚琳娜将戏曲不同行当的唱腔融入民歌演唱,给人带来耳目一新的体验;廖昌永将民歌与歌剧巧妙融合,保留传统之“核”,塑造现代之“形”,用世界通行艺术语言展现中国民歌的魅力。
融入现代生活方有活力
民歌是源自生活的艺术。比如,劳动号子就是劳动者在体力劳动中,为统一步调、协同使劲所唱的歌。现代社会,体力劳动大都被机器取代,劳动号子失去生活的土壤,自然无用武之地,成为需要被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不过,与固态的物质文化遗产不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活态传承塑造了它的变异性和特殊性。也就是说,非遗可以通过一定的改变来适应新的生活,并在新的生活中找到新的传承载体、获得新的生命力。
“我们要做的就是为民歌接入一条连接现代人生活的‘数据线’,让民歌与现代人的生活发生关系。”在一次民歌研讨会上,民歌表演艺术家雷佳这样说。
过去的民歌表演主要在剧院、音乐厅举办,采用的多是晚会化的形式,而2023中国原生民歌节开闭幕式,都选择在旅游景区举办,同时还创新举办了多场进社区、进乡村、进文化场馆的展演活动,让民歌及传承人与观众零距离接触,推动非遗与旅游深度融合。
不仅如此,为了让民歌融入现代人的生活,本届民歌节还鼓励各行各业的民歌爱好者参加民歌表演。“表演者年龄跨度大、行业涉及广,不仅有传承人、艺校学生,还有群文工作者、民间艺人、农民、教师、公司职员、退休人员等,年纪最大的80岁,最小的仅5岁。”文化和旅游部民族民间文艺发展中心主任兰静介绍。
效果显而易见。民歌节期间,在鹰潭龙虎山景区,游客谢荣观看了闽西客家十番音乐《怀古》、兴国客家山歌《打支山歌过横排》、嘉善田歌《搡水草》、酉阳民歌《酉阳啊啦调》、晋北鼓吹《大得胜》、冀中笙管乐《翠竹帘》等多个民歌表演,感觉既新鲜又惊喜。“以前一听到非遗,总觉得又老又土,没想到这些民歌这么好听,可惜平时很难听到。”谢荣有个愿望,“希望以后在生活中能够经常听到民歌。”数据更有说服力。短短四五天时间,本届民歌节吸引了线上线下2000余万人关注。一位民歌节工作人员坦言,“这在过去不可想象”。
11月19日晚,2023中国原生民歌节在江西龙南客家民俗文化城落下帷幕。“哎呀嘞,打支山歌就过横排,横排路上是石崖崖哎,哎呀嘞……”夜幕下,有观众哼唱起闭幕式上濒临失传的龙南客家山歌《过山溜》。歌声不大,但充满力量。(本报记者 韩业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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