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亮马港湾,邂逅一场黑白摄影艺术盛宴

发布时间:2024-12-24 19:29:38 来源: sp20241224

  亮马河向东六七里,一路绿篱蜿蜒,海棠缤纷。夹岸数百步,忽逢铂宫闸,坐落在河畔的“亮马港湾大厦”黄墙拱窗,尽显欧式建筑风情。新的艺术空间“土作社”依傍其间,推开它的玻璃门,走进光影里的人们,像是推开了世界的门,流连在高低错落的黑白摄影作品之间,感受到极致、个性、多元的视觉冲击。

  4月20日,一场别开生面的手工银盐大画幅经典原作展在亮马港湾土作社画廊开幕,吸引了众多摄影爱好者和艺术鉴赏家前来观赏。此次展览集结了陈长芬、陈生平、冯建国、何崇岳、辛树臣、钟世贤、钟旭东、朱岩、周润发(钟旭东先生收藏)等顶级摄影师的手工银盐大画幅经典原作,甫一亮相,引发关注。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最早在中国使用大画幅相机、直到现在还在进行创作的摄影师群体,这些作品都是艺术家们亲自完成每一个创作步骤,并依据收藏级标准精心制作的限量版作品。他们对黑白摄影的全过程有深刻的感受和体会,其制作材料和工艺可与国际水准相媲美,体现了摄影作品的收藏与艺术价值。从这些代表了中国顶级摄影艺术家的作品中,人们除了能够深切感受到艺术家运用大画幅摄影以“术”对事物和景象的记录、思考,还能够感受到摄影与历史、文化、艺术的紧密连接和深刻交融。

  原始摄影技术和内心最贴切

  什么是手工银盐?手工银盐,是一种传统摄影工艺,主要用于黑白摄影过程。它的核心技术在于利用银盐(一种主要成分为氯化银和溶剂的化学物质混合物)的光敏性,在摄影过程中,银盐溶液被涂在感光材料上,如胶片或照相纸。当这些材料暴露在光线下时,银盐会发生化学反应,形成黑色的银颗粒,从而记录下图像。一般来说,银盐工艺包括感光、暗房处理等过程,它要求摄影师在暗房中进行长时间的精心制作,每一步都需要严谨的操作和精细的调整。正是这种对技术的极致追求和对艺术的执着坚守,使得手工银盐大画幅作品具有独特的魅力和价值。

  为什么要做这个展览?“土作社”艺术空间主理人、策展人陈鹏直言,摄影有圈子,收藏有群体,时至今日,大画幅的忠实拥趸其实遍布世界各地。特别是银盐手工生来只有一次机会,就像罗兰巴特所说:“只发生过一次。”在执着的艺术家或爱好者们看来,更为先进的数字影像系统,甚至AI的迅疾发展,也并没有完全取代这种对留“真”的执念,以及传统手工带来的成就感。“其实这次展览中有的作品时间很长了,这确实是一个现实,大画幅艺术家大多不是商业类型的艺术家,他们需要一些时间的积淀,而且基本上拍摄完成进行销售可能就这一套,他们虽然在行业里很有名,但在社会上呈现得不太多,我就想在这种大众的空间能阶段性地把这些作品呈现出来。另外,艺术家如果经常有一些聚会,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一些灵感,我也乐见这样的交流。”

  展览作品有怎样的选择标准?“作品都是艺术家自己挑选的,我只有一个标准,就是大画幅拍摄、传统手工制作。他们都是非常成熟的艺术家,一人一个经历,一人一个想法,一人一个观点,所以办这个展我就是把前期工作一定要做好,这个必须要有眼光,要看原作,我只有一条,你就再是名人给我拿过来,东西不灵,我不会选。”专业学古籍修复的陈鹏笃定地说。令陈鹏欣慰的是,现场人们欣赏作品时的那种感动,“格外美好,值得珍视”。

  如今,大画幅银盐影像工艺已不再是日常图像获取手段,但从现场摄影师热切的交流能够感受到,当他们猫着腰,一头钻进冠布笼罩的黑暗中,就会不由自主兴奋到心跳加速、屏息凝神。那黑色的取景屏像心的镜窗,外面的景象通过眼睛、大脑发生转化,直接由“看”到“见”,一方“外面的世界”由此生成“心灵的世界”。正是许多大画幅摄影师所体会到的独有美妙,再加上后期沉浸在暗房中昼夜操作的激动与期待,使艺术家们在影像本身的价值与延展中享受到极大的乐趣。

  陈鹏认为,没有摄影术就没有所谓的“当代”艺术。他举例说明,影像代替文字和哲学的空白;印象派的看似理性的色彩表现方法,亦无不源于摄影的色彩呈现方法,从梵高、莫奈、马奈、毕加索等诸多艺术家都没有逃过摄影的影子。而所谓“当代艺术”离开了摄影更是不可想象的,电影艺术就更别提了,“虽然AI技术更可以延展大众思维空间,但接近现实的原始摄影技术,是和内心最贴切、最具说服力的展示工具之一!”

  周润发的两幅《无题》很有味道

  一幅巨大的银盐作品《水车》悬挂展馆正中,画面细腻,质感真实,令人仿佛置身于摄影师所捕捉的瞬间,如梦如幻。这幅作品的创作者,是大画幅摄影的领军人物陈长芬,他谦虚地表示,这些作品是在他在“长城”“日月”等大题材创作之余,断续随手“捡”的,“再也没有(这样的景象)了。”

  凝神细看,巨大的水车滚动着,循环往复,竹林掩映,波光荡漾,远山连绵,若隐若现。竹、山、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话题,表现在诗画文字里都有,而“摄影可以表达情感和观念,当然自然现象是唯一可考和真实的,不做摄影的后期虚幻的创意,这也是我对摄影的忠诚与致敬!”陈长芬感叹。

  一百多年来,摄影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记录着自然与人类社会生活。上世纪九十年代,当时的《中国摄影家杂志》刊发一系列陈长芬以大画幅相机拍摄的作品和相关文章,让读者感受到细节和完美画面的魅力,许多摄影家加入到大画幅拍摄的行列,开启了中国以大画幅摄影为载体的艺术创作新时代。“昨天,科技发明给艺术带来活力;今天,高新技术给艺术带来冲击;明天,新的思维将给艺术带来的又是什么?”彼时,陈长芬就提出这样的追问和思考,他认为,未来的科学技术主宰着人类的前途和命运,当代艺术家对此应该有所了解和思考,艺术作品也应该以此作为“时代感”的一个重要标志。只有这样,才能有机地去借鉴、继承和发扬民族的传统文化和艺术。

  本次展览亮点,要数钟旭东收藏的周润发《无题1》《无题2》,都是独版一张,十分稀罕。它们不仅展现了周润发运用大画幅摄影对静物的记录和思考,也表达了他对艺术的独特理解和感悟。作为周润发的好友,钟旭东直言,“我来北京搞摄影,作为朋友他送了我这两幅作品。周润发的第一个工作是在一个相机店当伙计,他偏爱黑白摄影,对大画幅情有独钟,认为黑白照片很有味道。他后来参加香港无线电视台的艺员训练班,开始进入演艺行当,被人们熟知。他出去拍照有点问题,总被围观,所以他早年拍了很多静物。他亲手冲洗照片,连冲洗药水都是专门从美国订购。这两幅作品都是孤品,只做了一张。”在钟旭东看来,“周润发之所以获得成功,演技之外,还是跟他为人处世有关。他生活很简朴,他自己说,我就是一个香港土生土长渔民的孩子。他多次将摄影作品进行义卖,所得善款用于支持各种慈善事业。”周润发对构图、光线和色彩的敏锐把握,令观者赞叹不已,有一种陈年老物、历久弥香的味道。

  摄影距离收藏有多远?在陈长芬看来,我们民族深厚的收藏意识和良好传统,意味着未来我国摄影艺术收藏市场的巨大潜力,更重要的是,我们得天独厚的摄影资源将为国际摄影作品收藏市场提供一个宽阔的平台,并由此产生无穷的魅力。“21世纪应该是一个包容的时代,在艺术领域中,各种流派、风格和表现手法等等更能容易找到各自的自由空间。以我们优秀的传统文化做根基,加上先进的现代文明观念,再加上超前意识的思考,就可以蕴造一个巨大的‘艺术能量’(艺能),创作出无愧于新世纪的伟大作品。”

  我的作品就是我生命的另一面

  在现场,《金庸题词碑》《沈从文题词碑》等人文作品吸引了不少年轻观众,作者陈生平专门从张家界赶来与大家交流。他坦言自己从小就生活在张家界,19岁参加工作就在张家界景区。20岁那年报名去照相馆学摄影,他拍摄的很多张家界的宣传照片,至今在网上传播。2005年接触互联网以后,阅读西方摄影史给他带来很多启发,他开始学布列松、亚当斯……不断溯源,搭建起自我的学习体系,沉浸其中,乐此不疲。

  后来,陈生平敏锐地捕捉到被人们所忽略的自然风景背后的“人造的风景”,逐渐明确了探索方向“张家界之自然空间与人的关系”。为什么叫“人造的风景”?他坦言,上世纪八十年代张家界还是一片相对原始的自然状态,40多年来随着社会进步、时代发展,张家界由一座不名之山变成了举世瞩目的世界自然遗产地——武陵源。在这个过程中就产生了很多故事,比如早期游客在岩石上的涂鸦形成一道风景、很多文化名人的题词刻碑等等,形成了风景中的风景;还有一些走红网络的打卡点,比如86版西游记三打白骨精的取景地,很多人去找孙悟空捉白骨精的那棵树、当年飞佛经的石头,景区也铺上了石板,石头也刻上了金鞭岩,成为一个热门景点。“这些人参与其中留下的痕迹已经形成了一个文化的现象,它其实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值得去记录。在我的镜头里,人是退场的,虽然看不到人,但是处处都体现着人的存在。比如当时做金庸题字碑的时候,我就是参与者。所以随着我拍摄题材的深入,我关注到人工化的自然——它跟荒野的自然是有区别的,我觉得所有这些还原到人,为游客服务的风景,它有创造的价值。”

  20年来,陈生平始终把镜头对准张家界,在他看来摄影创作分为三个阶段: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我现在就是看山不是山的阶段,后面还要尽可能到看山还是山,这就太难了。有时候想一想,我真的很幸运,3.8亿年以前,张家界还是一片汪洋,后来经历不断的造山运动,1.8亿年前,这些岩石发生断裂变形,内部形成很多节理和裂隙。雨水的切割,自然的力量一直都在改变着它们,张家界的山不断在发生着分化,但是这些山的方方面面、边边角角,甚至它里面的内部结构、石英砂岩我都去拍过。从摄影来讲,它就是我生命最重要的一部分,我的作品就是我的生命的另一面。人们看到这些影像,都是我生活经历过的东西,是我对张家界的认识,是我对它的一个生命的感悟。”

  大画幅相机与原作对话复古而神秘

  来到现场的摄影师和观众探讨、交流,大家互相学习、切磋,气氛十分热烈。

  画廊一隅,静静放置着一架古朴典雅的古典摄影器材,令人眼前一亮。原来,这是收藏家路万江收藏的一台19世纪末生产的蒙托克相机。单看它固定基座的木制机身、黑色真皮的皮腔,一种复古气息扑面而来。

  陈鹏介绍道,为了提高观众的参与和体验,让大家能够对手工银盐大画幅摄影艺术有更深的理解和认识,这次手工银盐大画幅经典原作展期间,还特别邀请了古典相机收藏家路万江先生举办沙龙讲座,讲述世界古典相机发展史,带领大家走进古典相机的世界,在摄影发展的历史中感受摄影的生命力所在。

  “大画幅相机最早起源于早期画家们使用的绘画暗箱,时至今日,大画幅相机仍然继承着早期的设计风格,基本结构仍然是镜头+镜箱+片夹,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只不过朋友们现在通常使用的大画幅相机,如果从机身结构上讲,只是更加接近19世纪中后期的平板外拍机罢了。由于大画幅相机(现在也叫技术相机)所具有的大底片、高清晰度的优点,使其始终在摄影专业领域一枝独秀。即使在进入数码时代的今天,大画幅相机又率先装备了高级数码后背,继续占据着高端摄影领域。可以说,大画幅相机在今后很长的日子里还将继续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聊到大画幅相机的早期历史,路万江总是滔滔不绝、如数家珍。

  夕阳西下,春风吹皱一湾河水,过去、当下,交织在眼前。现如今,国际范儿十足的亮马河地区已经成为北京文化新地标,许多年轻人热衷来此休闲、打卡,一些时尚、复古、独特的文化活动,正在得到更多人的关注和喜爱,它们不仅丰富了市民的文化生活,也为亮马港湾增添了新的活力。 文/本报记者 李喆  【编辑:邵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