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4-12-24 04:00:00 来源: sp20241224
前几天,团里组织了一场军营故事会。我们连推荐的节目,是以我的巡线故事为题材创作的情景剧。
舞台上,“我”携带多部装备和各种作业工具,奔赴一个个作业点。不论身下是“激流”还是“绝壁”,“我”用高原通信兵的拿手绝活,架起一条条线路,排除一个个故障。
“平时就是战时,不能第一时间完成通联,就是没有完成任务!”看着台上的“我”穿梭于“高山”“垭口”跋涉作业,坐在台下的我一时有些恍惚。
入伍18年,我3次转岗,其间的酸甜苦辣,一次次不懈的追求,都化作了胸前的4排11枚略章。
一
我出生在安徽一个小村庄,爷爷曾在白山黑水间当过汽车兵。小时候,看到爷爷“手到擒来”修好卡车,听他兴致勃勃讲起当兵往事,我就梦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穿上军装。
2006年,我高中毕业后报名参军。收到入伍通知书时,爷爷比我还高兴。“去了部队,好好干!”站台上,爷爷不停地嘱咐我。我学着爷爷的样子,向他敬了个军礼,登上开往军营的火车。
与爷爷不同的是,他去了祖国的东北,我前往祖国的西南。下了火车,转乘飞机,我来到海拔4000多米的营区,成为一名武警战士。
来到部队的第一个晚上,强烈的高原反应让我上吐下泻。窗外狂风呼啸,头疼欲裂的我无法入睡,一遍遍问自己:“这样的日子,我能坚持下去吗?”
下队后,我分到特战中队。摔擒、障碍、器械……我在班里的同年兵中年纪最大,训练成绩却排在最后。好在指导员“不抛弃、不放弃”,手把手教我动作技巧,耐心地拆解动作给我示范。
我没有掉队,一步步追了上来。第二年5月,中队组织枪支分解结合比武。为了快速提高成绩,我向班长请教,发现他的动作十分简洁。81式自动步枪的棱角断面很尖锐,即使十个手指头全部“挂彩”,我也没退缩,而是缠上创可贴继续一遍遍练习。
那次比武,我拿到了冠军。站上领奖台,望着台下欢呼的战友,我品咂着“付出就有收获”的味道,内心越发笃定,要与高原的风和雪抗衡。
2008年初,一纸命令,我从武警特战队员成为一名高原机动通信兵。
来到新单位,班长带我在营区转了转。当我看到训练场上老班长们正在电线杆上“飞檐走壁”进行训练,不禁停下脚步。
班长见我看得很认真,对我说:“高原机动通信兵,就像通信兵里的‘特种兵’,对体能和专业技能的要求都很高。”
然而,隔行如隔山。跨专业转岗,我的转型之路并不顺畅。虽然难免一时沮丧,可入伍之初的成长经历给了我信心,即使从零开始,也要在新岗位有一番作为。
二
那一次,我随队参加驻训。翻过一座又一座雪山,跨过一道又一道河流,我们来到高原驻训场。
海拔5000多米的雪山之巅,天空很蓝很蓝,似乎触手可及。可缺氧和严寒,时刻都在考验着我。
作为一名通信兵,我忘不了第一次抢修电缆的经历。雪花飞舞中,我跟着班长周玉贵爬了1个多小时的山路才到达故障点。天色昏暗,借着应急灯的光,我用手钳把电缆线剪开,将线头剥离出来压接和封焊,一次操作要20分钟。为了加快进度,我索性摘掉手套,任由夹杂着雪粒的寒风像刀一样“割”着手指。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被风裹着,给无边无际的高原穿上一件白棉袄。我和战友们高喊着口号用力拉光缆,口中呼出的热气瞬间消散。
历时28小时的接力奋战后,所有断点全部接通,线路恢复畅通。我们击掌相庆,像是打赢了一场硬仗。“这是南面,那边是北面……”周班长指向远方,向我介绍通信线路的分布方向。“故障点再远、保障面积再大,我也一定要让通信线路畅通。”那一刻,难抑内心激动的我,向自己下了“战书”。
不管环境如何恶劣都要克服,不管故障如何复杂都要排除,看似没有硝烟的“战场”,一场场“战斗”实实在在发生着。为了赢得一场场“胜利”,我刻苦钻研,技艺渐长。当一个又一个故障被精准排除,我也成长为连队的专业骨干。
一次,团里组织比武,连队选派3人参加,我作为后备人选跟训。虽然专业素质和老班长相比还有差距,但我下定决心,上了赛场,就不能只当“陪练”。
无数次往返于通信大楼和室外专业场地的我,为自己准备了两件“法宝”:笔记本和秒表。苦读理论书籍时遇到难题就记下来,尽快找教练员答疑解惑;卡着秒表每天实操训练上百次,一点点提高速度,积累“实战”经验。
我不仅拿到了比武竞赛的“门票”,参加的两个课目均获得第一名,其中一项还打破纪录。我在战友们的簇拥下走上领奖台,成为他们口中的“郑技师”和“老班长”。
“师傅是弓,徒弟是箭。弓的责任就是送箭去远方。”我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多了一重。战士何珉宏初学时进步比较慢,连长和指导员都认为他不太适合学通信。我找到何珉宏,他却对我说:“班长,其实我挺喜欢通信专业的,就是总学不好。”
“只要你想学,我一定带你学精学好。”我陪着何珉宏,从设备维护的基础学起,先在一些“小活”上下“细功夫”。故障点大都在隐蔽处,长时间风化、日晒导致线路受损。我带着何珉宏一步步来、一遍遍教,让他慢慢掌握技术要领,不断收获信心。
2020年,我再次荣立三等功。从特战队员到通信尖兵,再到班长、技师“一肩挑”,我从未退缩,因为我向前走的每一步,高原的雪知道,高原的风知道,高原的山也知道。
三
2020年,单位改革转隶,我所在连队从“线路维护连”变为“有线通信连”。虽然都是通信专业,技能要求却迥然不同,仅光端传输专业这一项,培养周期就长达6个月。
连长给我下任务:“郑涛,你是班长,不仅自己要全面掌握,还要把班排带起来,让大家尽快熟悉业务。”
“保证完成任务!”再一次从“老手”变成“新手”,我下功夫琢磨光缆传输特性和操作步骤,向兄弟单位学理论学操作。由于全班快速掌握新专业形成应急处突能力,我被西藏军区表彰为“践行强军目标优秀士官标兵”。
渐渐地,军区重要的演训任务中,总能见到我的身影。这些年,我参与编写两部通信专业训练教材,先后为单位培养专业骨干20余名,为全区部队输送通信骨干100余名。
坚守高原,我无怨无悔。在高原一待就是近20年,我的指甲扁平,心脏肥大,体检指标也出现异常。每年参加完体检,我常常拿着体检报告跟战友们开玩笑:“看看这些箭头,你们没我多吧?”大家一笑而过。我们都知道,在高原待的时间越长,对身体的影响越大。可我们都在继续坚持,这就是所谓的“扎根”吧。
2022年底,我一级上士服役期满,家人都劝我退役回四川,和妻女团聚。然而,当时连队负责军区重要的有线通信保障任务,营区的网系建设也要更换新装备,我实在是放心不下,递交了留队申请书。
去年休假,我回了一趟安徽老家。去给爷爷扫墓时,我特意穿上常服,胸前佩戴着不久前刚下发的勋表,4排11枚略章。
“爷爷,我是涛儿,我来看您了。当年您送我入伍,让我好好干。这些年我一直努力工作,不怕苦、不怕累,获得9次嘉奖和两个三等功。爷爷,我没给您丢脸。”在爷爷墓前,我和爷爷说了很多话,直至泪水划过脸颊,打湿衣襟。
“爷爷,您放心,只要单位需要,我会在高原好好奉献,能干多久就干多久!”
面向爷爷的墓碑,我敬了一个军礼。
(肖群力、本报特约通讯员 达星星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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